人口老化和慢性疾病病患率上升
与其他地方一样,香港正面临人口迅速老化和慢性疾病病患率上升所带来的重大挑战。香港人口老化速度是全球最快地区之一,未来十年内,我们的人口老化速度将达至顶峰。即由2021年至2030年十年期间,65岁及以上人口的年均增长率将增至4.0%[2,3]。至2039年,65岁及以上人口将由2021年的150万人(占总人口比率20%)增加至2039年的252万人(占总人口比率31%)[3]。而高龄长者(80岁及以上)人口亦会急速上升,由2021年的40万人(占总人口比率5%)上升至2039年的93万人(占总人口比率11.5%)[3]。与此同时,至2039年,长者抚养比率2将增加一倍[3]。现时已有超过三分之一的长者独居或只与老伴居住[4],未来数十年长者的社会支援和照顾者支援同样是亟待关注。
2 65 岁或以上长者人口数目占每千名 15 至 64 岁人口的比率
人口老化意味着医疗和社会照顾需要的增加,以及慢性疾病病患率的上升。在2020/21年度,患有慢性疾病的人口所占的比例为31%(约220万),其中65岁及以上的人口占47%[5]。医管局慢性疾病病人数目3预计在未来十年,即2039年前达到300万。更令人担忧的是,仍有相当数量的慢性疾病患者(高血压/糖尿病)未获诊断和治疗,实质患者人数可能是已确诊人数的两倍 [6]。
2020年,香港约55%的死亡可归因于慢性疾病,例如高血压、心脏病、糖尿病及慢性呼吸系统疾病。在最常见的慢性疾病中,尤其是在长者中,高血压和糖尿病的病患率最高[6]。
3 患有 25 种常见慢性疾病中的一种:高血压、糖尿病、高脂血症、冠心病、中风、慢 性阻塞性肺病、慢性心力衰竭、慢性肾病( 3A 至 5期)、青光眼、骨质疏松症(以髋部 骨折估算)、乙型肝炎、抑郁症、认知障碍症、柏金逊症和癌症,包括大肠癌、乳癌、 肺癌、肝癌、前列腺癌、子宫颈癌、子宫体癌、卵巢癌、鼻咽癌、胃癌和非霍奇金淋巴
慢性疾病是重大的公共健康问题,因为慢性疾病患者如没有控制好病情,健康状况将逐渐恶化,会对个人生活质素及经济生产力带来负面影响。此外,慢性疾病在医疗服务使用、服务成本及长远财政负担方面均对公营医疗系统构成沉重负担,相关并发症若未及时介入治疗,情况更甚,例如-
- 在2019/20年度,在医管局普通科门诊、家庭医学专科诊所和专科门诊接受治疗的非癌症慢性疾病患者中,82%患有高血压/糖尿病。这些患者当中,约三分之一人患有与高血压/糖尿病相关的心血管疾病或慢性肾病并发症4;
- 服务成本:在2019/20年度,医管局的高血压/糖尿病及相关心血管疾病/慢性肾病并发症患者的年均服务成本几乎是没有心血管疾病/慢性肾病并发症的高血压/糖尿病患者的两倍;和
- 经济负担:在2019/20年度,医管局服务按年均计算成本最高的十分之一病人当中,60%患有高血压/糖尿病。
4 包括冠心病、中风、慢性心力衰竭和 3A 至 5期慢性肾脏病
医疗系统的可持续性
香港的医疗体系以强大的公营医疗界别和蓬勃发展的私营医疗界别双轨并行的模式运作。公营医疗服务是本港医疗系统的基石和全民安全网,而私营医疗服务则为愿意及有能力负担相关服务的市民提供个人化选择及更便捷的服务。
公营医疗界别在第二层及第三层医疗服务中占主导地位,约占这层医疗总开支的63%。公营医疗系统由政府资助,主要由衞生署及医管局提供医疗服务[7]。公营医疗服务获大幅资助,因而易于负担。香港医疗系统的详情载于附录 A。
在人口结构相近的发达经济体中,香港是医疗开支占本地生产总值百分比最低的地区之一。然而,2019年香港公共医疗衞生开支占税收的比例为全球最高地区之一,约为27.1%。香港的税收占本地生产总值比例是全球最低地区之一,只有约12.6%[7,8]。这有力地说明,尽管医疗开支随着人口迅速老化而增长,香港的医疗体系仍然是极具成本效益和效率的体系,它提供医疗服务满足人口健康需要并让香港持续成为全球预期寿命最长、婴儿死亡率最低的地区之一。然而,除非对医疗系统进行系统性改革,否则继续增加公共医疗衞生开支以资助公立医院以应对不断增加的医疗需求,显然是不可持续的。
虽然基层医疗健康开支应该占衞生系统总开支多少百分比,未有既定的全球准则,世衞在2019年《全球衞生开支:转型中的世界》报告中分析了88个国家,他们的基层医疗健康开支占衞生开支33%至88%,平均为54%。
现时偏重治疗的第二层及第三层医疗,尤其是公立医院服务,占香港大部份医疗服务及开支。根据2019/20年度本地医疗衞生总开支帐目,基层医疗健康开支(529亿元)与第二层/三层医疗开支(1,273亿元)比例大致为3:7,远低上述88个国家/地区平均54%的基层医疗健康开支。公共医疗衞生开支中,由于公立医院服务获大幅资助(占成本97%以上),因此公共资源主要集中于第二层及第三层医疗,占公共医疗衞生开支大约83%(799亿元),而只有17%(160亿元)用于基层医疗健康服务[7]。
偏重治疗的医疗体制会导致更高的医疗成本,并加速医疗卫生开支的增长。在过去三十年,公共医疗卫生开支和私人医疗卫生开支一直同步增长。更令人担忧的是,医疗卫生开支增长率已超过了经济增长。由2010/11年度至2019/20年度间,公共医疗卫生开支的实质年均增长率为5.6%,高于本地生产总值实质年均增长率的2.0%[7]。根据前食物及医务卫生局于2008年委托进行的一项研究预测[1],如不进行医疗改革,总医疗卫生开支/公共医疗卫生开支将由2004年占本地生产总值的5.3%/2.9%增加至2020年占本地生产总值的7.1%/4.1%。实际上,2019/20年总医疗卫生开支/公共医疗卫生开支(不包括2019冠状病毒病相关开支)约为本地生产总值的6.7%/3.6%,反映多年来的各项医疗改革可能有助于降低开支增长。然而,随着未来十年人口加速老化,一方面会进一步限制本地生产总值增长以及公共医疗卫生开支的预算,另一方面增加对公共医疗卫生开支的需求。
公共医疗衞生开支及医疗衞生经常性开支的增长在过去十年远超于本地生产总值的增长[7]。未来十年,随着人口老化加速及慢性疾病日益普遍,情况将进一步恶化。除非对医疗系统进行系统性的变革,否则透过持续增加公共医疗衞生开支资助公立医院系统以应付不断增长的医疗需求,显然是不可持续的。更具策略性地分配公共医疗衞生开支至关重要。
公营医疗系统的危机
面对人口老化和慢性疾病病患率上升,社区的医疗和社会照顾需求将在未来几年大幅增加。为改善全民健康及提升生活质素,我们需要将医疗体系的重心从偏重治疗、以医院为重心的第二层/第三层医疗格局,转向至以预防为重、以家庭为中心的基层医疗健康体制。透过在社区提供管理完善及协调的基层医疗健康服务,我们期望慢性疾病患者的医疗和健康需要可在社区层面得到妥善照顾,而伴随年纪增长,市民的健康状况及生活质素亦会提升,患病时间有所缩短,对医院服务的需求也会减低及推迟,人口整体健康状况也因而得以改善。
私营基层医疗健康服务提供者及公私营协作的潜力
私营界别是基层医疗服务的主要提供者,约占香港医生门诊服务的68%[5,7],与公营医疗系统相辅相成。私营界别的基层医疗服务包含广泛的私营服务提供者,包括普通科和专科诊所、中医诊所、牙科诊所、社区药房、诊断中心、医务化验所、视光中心等。选择是私营医疗服务的基石,病人可因应自身需要及喜好自费(部份或由私人保险支付)并自由选择医生及其他医疗服务提供者的服务。与公营医疗系统相比,私营医疗服务的其他优势包括轮候时间更短、服务环境更好、服务地点更便利,以及必要时可提供更个性化的服务。
私营界别主要由私人出资,是基层医疗健康服务的主要提供者,占基层医疗健康开支约75%,私营界别提供约68%的医生门诊诊症服务。2019/20年度,约77%私人基层医疗衞生开支由病人直接支付[5, 7]。